内容:
整顿步伐,继续前进、低潮生活(1974-1976)
第十三章 整顿步伐,继续前进
第五节 当局撕破和平假面具,硝烟又起
1974年7月4日,政府宣布“斯里阿曼”行动结束。7月5日,敌兵又开始频繁到我活动地区活动。政府动用了海、陆、空进行大规模进攻。在军事上,加紧进山对我军进行“围剿”,或在农村大路上“巡逻”。在政治上大造反革命舆论,搞心理战,迫革命家属或过去的战友,通过报章、电台公开呼吁早日走出森林,召开反动公民集会;利用叛徒大肆攻击党领导和革命事业;用直升机在上空广发传单;更用重赏通缉犯为饵,诱人上钩受骗。总之,妄图损毁党军在群众中的威信和形象,削弱我军的斗争意志,动摇革命立场,达到消灭我革命斗争。
但这一切是徒劳的。群众对我军的精干队伍是信任的;我们对党的事业,对北加的革命事业是忠诚的、永恒的。
1975年,为了打击当局的伪国庆,也为了表示我军仍健在,拉让江下游各军分区分别于8月28日和8月30日在各地悬挂大幅反大马标语,并装上真假雷。我们四分区用大条浮木钉上布条、标语,装上真假地雷于凌晨推出江面。无数快艇乘客,迎着晨曦,看到江面漂流红布醒目的大幅标语,无不在心里拍手称快。
1975年9月9日,为了打击敌人和支援兄弟单位的反围剿斗争,我们四分区
同志(我、红军、思忠、明辉)在鼎新路主动伏击敌人。当时,我们得知顺溪美禄兵营的敌兵正在路两旁砍杂草,令清除大路50码以内的路边杂草等,以防共军埋伏。
然而我军早己埋好地雷,并用北加来福枪在此守候。当敌人进入我埋伏圈时,枪炮齐鸣,打死敌两巡一名。
第二天,即9月10日下午4点多,我们来到鼎新后山的一个临时休息点,被数名打猎的“伊班人”发现,我们无法确定他们是敌兵,还是猎户,只好一边做好战斗准备,一边向他们喊话。他们一看到我们就非常惊慌,再一喊,他们即刻拼命夺路而逃。我们没有主动开枪射击,只故意弄大撤退的路,用一根草做引线,就地埋下地雷。第二天早上8点多,敌兵向我临时休息点搜索,绊倒引线,地雷开花,当场炸伤敌兵两名,其中一名后来死去。当天晚上我们并未撤退,而又悄悄摸到顺溪美禄兵营附近开枪骚扰敌人,使敌人一夜不能安眠。
第二节 1976年8.22起义
1976年,党提出了“在巩固,保存的基础上,发展革命力量”的中心任务。8
月22日党号召斯里阿曼行动出去的同志重返部队。但没有获得前领导的支持,只获得极少数基层同志的响应。我们四分区单位只叫回了两位新同志,即李勇(李家铿)和卫红(游怀珠)同志。其他单位也不理想,因此这次行动是失败的。
我们对那些过去整天高喊革命的人,特别是对有的领导干部感到遗憾。因他们(领导干部)没有履行承诺,根本没有也不能够组织出去的前同志搞公开合法斗争,连个开头都没有;有的甚至还借故避而不见,拒我等于千里之外;他们只顾埋头努力搞个人事业,结婚生子,…
一些“现实主义”者,悲观主义者的前同志,还充当说客,鼓励我们放弃革命
斗争,出来社会,同享“荣华富贵”。
有的人说人家都不怕当亡国奴,你又怕啥?人家都不要革命,为什么你要坚持?
有的说我们是“傻子”,是天底下最最蠢的“笨蛋”。
一串串,一件件,令人难受疼心的讯息,…
我们只能默默地承受这些压力,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不断探索真理,继续坚持革命斗争。
第十四章 低潮生活(1974-1976)
1973年,斯里阿曼行动后,我们潜伏在达山区、王士来坡和下坡。我们深居简出,努力调整自己,充实自己。我们只联络少数几位保干群众。我们的中心任务是:保存自己,等待时机。
第一节 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
我们深知,我们的理论水平是有限的,是无法胜任党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过去的经验告诉我们,没有理论,就无法指导我们去实践工作;没有理论知识,我们就无法在群众中说理宣传,就无法与他们共鸣,打成一片;没有理论,我们就倍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斯里阿曼”行动就是经验教训。
为了迎接新形势和新任务,我们只能努力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特别学习毛泽东著作中的《实践论》、《矛盾论》等哲学著作。
因此,只要我们没有外出工作,每个同志都在“营寨”里专心学习,做笔记。
夜里,每个同志仍点燃着小土油灯,用一个小空罐罩住光亮,只留一边灯光,我们便在那微弱的灯光下,认真学习。
第二节 用竹筒抓鱼
我们在白花河的几条红水沟,装藏着数百条抓活鱼的竹筒。所谓竹筒,即把砍下的竹条,戳穿竹筒内的节头,成两头通。然后把它平放在水沟里。沼泽芭的泥鳅,很喜欢躲在里面。要捉鱼时,只要把一边手掌堵住竹筒的一端,另一手迅速把另一端露出水面,然后垂直竹筒,让水慢慢向手掌的手指缝流出。你就可感觉有鱼在你的手掌心蠕动。
竹简捉鱼比竹篮好,因为竹篮(鱼篓)鱼一进去就不能出,要有空气才能活命,因此要露出水面,容易暴露。而竹筒是两头通,鱼可自由进出,只要放在阴暗地区,做个暗号即可,因此即隐蔽又安全。
第三节 毒鱼
我们也曾在王士来后山的一条的小红水沟毒鱼,别看那杂草丛生,无人活动的水沟,却藏着无数的“泥鳅”鱼。我们把白药溶解于水桶中,然后一个在前慢慢倒药水,后面的人就在水中大力推波助浪,不久,大家就分头去捉鱼了。一袋又一袋,一桶又一桶,满载而归。我们把没死的鱼用淡盐水冲洗后,它就又能活蹦乱跳在水缸里游走,死去的就当场杀了下锅,大快口福,吃不完的就晒成咸鱼干,留下后用。
第四节 迷你“基地”
为了落实党在1977年9月19日会议中提出的重建基地的号召。我们在营地四
周较空旷的地带也试种起菜来。当时,主要是由军民同志积极带头。我们搞了一个小菜园。泥土嘛,是从附近山头背回来的,我们的肥料,就是不用花一分钱买的“尿尿”。但由于阳光不足,菜长得不理想,倒是金瓜藤爬满了兵工厂,甚至爬上了橡胶树上,成了天然的掩蔽物。在住点的另一侧,挖个水井,养起小鸭来了,把剩饭和青菜都给鸭子做粮食。更令人兴奋的是,我们从荒屋借了一架胶车,在营地四周割起树胶来了。一天两片,不知不觉却割了几十斤。当时我们割胶,不但不怕暴露,反而是更有利于模糊或扫除我军活动的痕迹。
面对这迷你小基地,我们也生活得很开心很踏实。
边区基地所采集的果子和自己种的金瓜
边区自力更生建基地,这是自己种的农产品
第五节 兵工厂
我们小队里有位技术员,做枪头手,即老灿。我们也肩负着低潮斗争研制武器的任务。因此,我们每搬到一个新营寨,就要建兵工厂。为了敲敲打打的声音不外传,我们就要建成地下室(在山地)或用烂泥土堆高成一座土屋(在低芭)。
当时,李勇、军民也都很专心学做枪。老灿不愧是技术头手,他模仿兄弟单位的土枪、真枪,终于成功制造了土制自动sten枪、卡宾枪和手枪。由于巧工细做,群众还以为是敌人使用的枪呢!
我们的李勇同志在得到老灿的真传后,对技术工作更加认真负责,更加精益求精,为后期转战三分区、边区时,对兵工厂的武器、弹药、炸药等钻研,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因此李勇同志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技术人才。
边区基地的兵工厂 之二
我们曾与一户保干群众共同建造了一个“野猪栏”。制造的方法是:我们砍了
很多大腿般粗大的小橡胶树,去尾切掉根须,插在泥土中,四周用硬木板钉牢,綑实成栏子。猪栏高10呎余,长约20呎,宽约15呎,活门即机关门是用木板制成,用粗绳拉至机关点。猪栏内外种满木薯,只要山猪进到猪栏,踏到机关,大门从天而降,那山猪就别想再逃跑了。我们这个猪栏,曾抓到四只山猪。可惜我们的住点已经转移,而倒回来时,见到的只是几堆骨头。
我们当时建野猪栏,是为了制造一个假象。即有敌兵或有外人经过发现我们的运粮路线的痕迹时,以为是猎户来探山猪的。我们低潮的一个住点,路口便是此野猪栏。路口通往营地的路已经过我们特殊改装掩饰,不会轻易认出。而这位所谓“猪户”便是为我们通风报信的保干群众。
为加强保安,我们更与这位保干同志预先订了暗号。他在家里吹笛子的调子是那一首,就是表示有敌情或兵进芭或有急事要找我们相见。
来到保干群众家附近,见到窗口放一件东西,就知道他家有无人或其他,然后再来一个事先约好的暗号,如鸟叫、击树头或击掌等,就万无一失了。
我们用这类似的方式在不同的地点使用,确为保密工作做了不少贡献。
第七节 赤脚兵
赤脚兵是我军在武装斗争初期时势下的产物,也是新区民众(包括伊班兄弟)赖以鉴别敌我的特殊办法之一。
所谓赤脚兵,是我们战士把鞋放在背包里,行军时是光着脚板走路。当时一方面是为了掩饰痕迹,因为当时在华区农夫不论是割胶或种菜,大多数是不穿鞋的,在民族区的伊班族也都是赤脚去打猎或走路的。另一方面,我们也是为了发扬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革命作风。只有在驻营时或睡觉前,为保持床铺或吊床的清洁卫生,才会穿鞋的。
在当时,我们确有铁脚板之称。因为我们赤着脚走遍祖国的天南地北,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哪怕是山再高,水再深,也不管它是深至大腿的烂芭或混合民族区的“隆基”芭、茅草地,我们如履平地,把我们的脚底磨出厚厚的一层茧。连我们的老群众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的脚,竖起大拇指称赞我们的“铁脚板”厉害。
可要练成铁脚板,也并不是一件易事。特别是新来的或来自市区,过惯小姐少爷般的生活,是要一段时间的锻炼才会习惯的。当然啦,像我们这些从农村中来的“野孩子”,那考验会少一点的。
可怎么说,脚底都是肉长的。你说当尖尖的东西插到肉里,怎么会不疼痛呢?!
比如我们在低芭森林过“亚山”刺丛时或在山上过“隆基”芭、茅草地时,脚底被那尖刺插到,也是绞心的疼痛。还有我们在低芭森林负重行军,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都会有些同志的脚底被暗藏在烂芭里的尖木插中流血。但我们只有在停下扎营时,才自己用针挑刺或卫生员帮忙敷药包扎,第二天又继续前进了。
记得,我单位有位叫红军的同志,由于他长期在烂泥中行走,两只脚经常泡在水中,结果两个脚掌得了顽癬症(水癬)。脚底皮脱落,露出鲜红的嫩肉,又疼又痒,若在土路赤脚跑,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有时经过石头路,那是真的很疼呀!
可他也是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连“哼”一声都没有。你说他不疼吗?不!他疼!
可他当时是把它当做一种考验,一种斗争。心中只有战胜它,坚决战胜它,心中才有一种喜悦,一种胜利的喜悦。
记得有一个晚上,我们在福民路宣传群众工作完毕后,要到一间荒屋后芭的一个临时住点过夜休息。为了不暴露行踪,大家关掉手电筒,摸黑小心走路。当时我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突然脚底下感到一阵刺心的疼痛,使我站不起来。用手一摸,妈呀!一颗小腿般大的仙人掌倒在地上,七八条仙人掌上的刺已毫无留情,深深刺进我的脚底。我用力抬起脚,部分针刺却残留脚内,疼得我几乎不能走路,还好在同志的搀扶下,绕过旁边,才抵达休息点。当时,卫生员民辉同志,也是我的太太,用针、钳子、夹子等在我脚掌小心翼翼的挖刺,我的两只手掌拼尽力气,钳住小腿,可还是疼得我流下眼泪来。休息一天后,我一拐一拐又继续前进了。
我觉得,当时我们这些年青人除了有一股顽强的意志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有一颗火热的心,一颗愿为人民、为社会、为党、为理想奉献生命的决心。因此,大家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去接受这种考验和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