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
第三章 在内部酝酿者和谈
第四章 初步接触政府代表
(1)确定中间人
经过了三个月的持续酝酿、深入研究,特别是新老区联络之后,取得了内部之统一,就伺机跟政府接触。在这期间,有关当局有来信和通过联络人催促我们出来谈判。既然政府伸出了橄榄枝,我们也可伸出和平之触角。通过有关的联络网,我们跟政府建议,要取得双方的进一步接触,针对和谈共同商榷,首先要物色二个双方所能接受的中间人,起着搭桥沟通的作用。在这期间,有黄、许等人毛遂自荐要充当这个角色,~但考虑到多方面的情况,我们没有接受。后来我们建议黄理生,因为80年代后期跟他还有一些接触,对他也有一些了解。另一个原本想邀张公洪出来,但因他公事繁忙,改由他太太何瑞英出来。我们向政府建议黄、何两位作为中间人的人选,被对方认同接受。
中间人确定之后,我们派他们俩跟诗巫的政治部接触,传达我方的意见。对方口头答应出来后让我们的代表去见文铭权和陈平。对方要我们洪、王两位领导人於3月30日出去见林应良,然后4月4一8日中之间见大马政治部副主任陈沛武。我表示时间仓促,不能在第一个时间赴约。对方给我和洪楚廷两张通行证。
(2)举行预备性会议
对跟政府的接触问题,我们再次讨论研究,认为这次接触,洪楚廷不必出去,先派我独个出去探个情况,摸个底细,回来后再考虑处置。
在中间人黄理生的安排下,4月7日晚,我住进了诗巫的丽华酒店。翌日上午,第三省政治部主任刘锦成独自来,我作为首位代表第一次跟政治部人员见面了。刘锦成表示高兴能见到我,并希望我们能把握时机,出来谈判。他很关心我们内部情况,但又不方便正面提出,从旁侧击,我只是侧耳倾听,捉摸他们内心想什么,知道我们多少情况。他表示通缉令还不能撤销,通行证也未必完全有安全的保证。他透露本区域某些军方司令难以协调合作,而军区司令(曾当过Rascom的司令)跟他们关系什笃,能够很好的商量。他把一些话讲在前头,看来是为了今后他们处理问题作舆论的准备。
下午2点,林应良、Rascom的政治部主任陈壁纯和林应良的助手涂锦源从古晋飞抵诗巫,跟我举行了预备性会议,为今后的和谈铺路。我提出要会见文铭权、陈平等问题,他们侧要求我叫洪、王出来,这些问题下次会议才来讨论。我表示,我们己做出了让步,即在没有给予我们以书面保证出去见文、陈的情况下,就派代表出来了。
针对对方发给我们的通行证的背面附带提出的不合理四个条件:即(1)只限于所指定的一人而已;(2)不可用于非法向群众索取金钱或食物;(3)不可用于侵扰群众;(4)不可携带任何枪械或武器或穿北加人民军装。我表示不满这样的提法,要求给予删除。对方表示接纳我这个意见。这次他们发给我们七张通行证,五张有相片(见图片二),二张无相片。
四点多在我离开之前,林应良他们强调下次4月.14日的会谈要洪楚廷与王连贵出来与陈沛武会谈。
第五章 第一次会议
1990年4月,我和洪楚廷来到诗巫京城酒店,出席具有历史意义的和平谈判非正式会议的第一次。对方代表有吉隆坡来的大马政治部副主任陈沛武、他的印度籍助手Ramasamy、林应良和他的伊班籍助手Federick、陈壁纯和他的助手黄振炎、刘锦成和他的助手陈芳宙,还有黄、何二位中间人。
来自沙巴的陈沛武是1955年加入北婆罗洲警察,由于表现卓越,1990年6月20日,担任武吉安曼全国警察总部政治副主任升任吉隆坡总警长。他神采奕奕、面带笑容,看到我们时热情握手,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会议开始时,他申言:(1)他是马来西亚政府的代表,在他的权限范围,有权处理一切谈判中的问题。(2)马来西亚政府抱着很诚恳的态度,要我们出来坐下来商量和解决有关国家与个人利益的重大问题。
他说他曾经参加马共的谈判,在和平获得解决之后,也希望砂罗越能解决拖延了已久的和平问题。他说,政治部受委托处理这个问题。他再三保证,他有诚意,并说一不二,希望我们可以放心,不必顾虑。
他接着说,目前形势有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苏联、东欧政权的变动不利我们的斗争。我们所进行的武装斗争对国家对人民没有什么好处宁可出来在社会上,在政治方面能有一番作为,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他希望我们能结束武装斗争,离开森林,回到社会来。政府保证不监禁,不控告我们,给予我们合理的待遇,也会恢复我们失去的公民权。同时,政府也会让我们有一段适应环境的时间,并帮忙解决生活上的一些基本问题。我们可以在宪制范围内参加政治斗争,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执政党进行斗争,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可搞颠覆活动。
轮到洪楚廷发言,他首先强调这次来,希望能了解和准备出国去见文铭权主席和马共总书记陈平。
陈沛武答覆说,文铭权已不在中国了。他们不能要求中国政府帮助找文铭权。他说,在同马共谈判期间,中国曾要求他们不要用它的领土和人员,也不可用它的名义来跟马共谈判。
洪楚廷说,据不久前有消息透露,文铭权有派代表跟马来西亚政府接触,也设法跟我们联络,不知是否确实?
陈沛武回答说,在1980年左右马共撤出中国,马共电台也从长沙撤回到马泰边界。那时,文铭权有跟陈平讲,若有机会见到有关马来西亚当局,他可以作为代表帮忙我们讲话。因此,陈平答应若有机会跟我们接头,他愿意出来帮忙讲话。
不过,陈认为,马共与北共是不同的革命组织,马共不是北共的领导,陈平又怎能代表北共讲话呢?
他问我们,文铭权多年来没有尽主席的责任,反而我们在国内长期的艰苦的挣扎。
他表示,马来西亚政府已答应了中国的要求,不再利用中国去处理有关共产党的问题。因而马来西亚政府不能安排我们去找文铭权。不过,他认为,若我们自己能去找,他们是不会反对的。他强调,我们可以遵循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进行办事。
洪楚廷说,文铭权是北加里曼丹革命的领袖,也是创始人,要结束这场由来已久的斗争,对事关重大的决定,听听他的意见,是应该的。而且坚持斗争的成员们也有这样的要求,以求得共识来处理问题较好。当然我们不一定要去中国,不管在何处能见一面较好。
洪回顾1973年时,当时黄纪作处理谈判问题,没有争取文的意见,结果他出来批判,造成我们槛尬为难。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争取了他的意见,才来处理就比较顺当。
洪接着说,当然对问题的决定,要遵循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要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而文不仅是党的一份子,他还是党的主席,是党的首号决策人。
陈沛武问道,假使文铭权不赞成的话,你们怎么办?
洪解释,我们做一件事情不能毫无原则的听命于一个人,不管他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们坚持下来的绝大多数是三、四十多岁的人,有的还超过50岁,大家都有自己的独立见解,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信仰和放弃个人的主张。我们所要接受的应该是正确的意见,我们尊敬一个人不等於要接受他的错误意见。
洪接着说,在战争的困难环境,要保持国内外紧密的联络是有困难的。尽管许久文铭权没有联络我们,威信可能会稍减一些。但长期来所形成的历史渊源,对重大的决策问题,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在谈到我们要去见陈平,陈沛武认为陈平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提高他个人威望,主要对他个人有好处。他说,在同马共谈判期间,马共他们也是提出要争取军队与拥护者的意见。据陈所知,马共他们是没有这样做的,他们把决定了的事通知属下,说这是党的决定,就要下面去贯彻执行。
洪楚廷说,见陈平是次要,主要的是要能见到文铭权。他认为,若能帮助处理一个国家的和平事业,应是责无旁贷,对马来西亚有好处,反过来对中国也有好处,中国没有理由不接受的。
陈沛武解释道,这不是仅关一个国家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复杂的国际问题。中国是顾忌到涉及一个国家的内部事务,处理不好,引起国内外的不满与敌意。中国是希望跟东南亚保持睦邻友好关系,确保南向不要去操心,它可以把主要精力去对付超级大国。
陈还说,《合艾和平协议》的签署是全世界瞩目共知的,同时,马来西亚内政部发出讯息,希望北加人民能步上其后尘,并且说要通过第三者跟北加人民军取得联络…。中共对外联络部都收集这些海外情报,而文铭权没有理由不会懂,且作为主席应有所表态与指示。
洪楚廷说,那一段时间,从传播媒介不断传来有关这方面的新闻,给人印象谈判已开始,甚至不久可以达致协议……。
陈怀疑这是陈平他们搞的。因为很多新闻是从泰国发表出来的,不是从马来西亚发出的。比如泰国报章发表说,“陈平不久要回到马来西亚组织什么政党“,又报导什么“马共有40个成员不愿意出去,而且拿回武器,重返森林,组织什么回教军”等等。后来经过核证,这些都不是事实因而他劝说不要轻信一些报导。
他说,他们没有通过泰方去联络文铭权,也没有通过陈平或答应陈平跟文联络。不过陈平有提议,他可以帮忙去处理这个问题。他想陈平是想借此来提高自己的。例如,签署协议那天,本来国际会议要用国际语言一英语来发言,这已决定了的。但是,到了那一天,陈平却穿着国服,说他是马来西亚人,要用国语来讲。他说陈平是利用这样的场合博得人们的同情支持,会说他是多么效忠马来西亚,令人看重。这其实是一种政治手段。
陈接着说,处理文铭权问题可能会影响到多方面,甚至是微妙复杂的国际问题。这几年来,马来西亚与中国有进一步的经贸合作进展。这并不是马来西亚对中共政权有什么好感,也不是对共产主义思想有什么好感,这纯粹是国与国贸易合作的需要。目前是世界竞争的世界,美日之所以强大在於经济领先别国之上。假设中国一天不向马来西亚买橡胶、油棕,我国将会损失多大?马来西亚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假如中国十一亿人每年每人都向马来西亚买一双拖鞋,马来西亚可以不必跟别国做生意了。因此,对中国的要求、愿望,我们不可漠视,马来西亚要给中国有点好感。
对方关心的是我们同志的立场态度如何。他认为,自去年12月中以来,这个问题也酝酿了四个月,相信内部也作了讨论研究,相信我们基本有个倾向。陈认为,只要国内大多数队员同意接受谈判,洪楚廷就可以做出决定,然后再通知文。这样做法,也是符合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
但是,我们还是认为,自下而上的集中意见固然重要,也要上面领导协商、取得共识,有了统一政策,然后自上而下的贯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圆满的成果。
陈沛武还说,他是华裔的后代,站在华人立场上来讲,他希望武装斗争能早日结束。在历史上,有时往往把Cina与Communist联系在一起,华人经常被蒙上莫须有的罪名,本来应得到的利益却得不到。例如,在马来亚历史上有将近60万华人被逼进了550个“新村”,过着不自由、因苦的生活。陈真心的希望结束这场武装斗争,也许华人的地位会好一些。
陈问,马来西亚政府好不好?若不好,为什么政府还会让陈平和洪楚廷的儿子上大学?政治部有没有诚意?他表示不用多说,还是让我们自己去观察、体验罢。
在会谈即将结束之前,陈沛武另外私下找洪楚廷谈了15分钟。
总之,这次会谈四个问题:(一)我方要求去见文铭权的问题,他们表示可以设法,看还有什么途径来成全我们的愿望。(二)关于会见陈平的问题,成为其次要的问题,若能见最好,若不能也不成问题,只要以上提的第一个问题能解决就可以。(三)关于安全通行证问题。这次无相片的二张通行证被砍掉一张,五张有相片的也砍掉一张。期限是一个月即4月15日至5月15日。(四)关于冻结区问题。这是军方未必同意,也怕他们擅自行动,搞坏事情。陈表示,会谈还是秘密的,这仅属高层人物如首相、警察总长、内政部长的政策,其他中下层的官员还不知晓。
会谈进行到深夜十二点多才结束。
刘锦成说洪楚廷离开诗巫市及郊区有20年出,要让我们看看今天的诗巫跟过去有什么不同。於是,会后他带我们去市区兜了几圈。凌晨一点多黄理生载我们去所要去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