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第三章:参军 2
搬家;「拥军爱民」运动;
果园坡新家;第一次见妈妈
搬家
三个多月的频繁活动,引起敌特坏份子的注意。他们借口打猎,实际上是在寻找我们的隐秘住点。
一天下午约三点,我们正在“兰高”里学习。听到后面杂树芭里有很多人呼叫和猎犬的吠声,向著“兰高”方向靠近。我们即刻把所有明显物件取下,两位女同志各拿一把“巴兰刀”,我拿起自制猎枪,进入备战状态。
呼喊声越来越近,可明显看到小树在摇晃,以及砍草和走路的沙沙声从“兰高”左侧十多米处向树胶芭走去。声音渐渐远去……
三位同志刚松了一口气,庆幸没从“兰高”正面撞来。突然,又听到我们的进口处方向传来小声的咳嗽和讲话声。糟了,准是进口处被发现了!我马上拿起枪,冲到转弯处守著。果然一只猎犬先闯进来,可能是突然见到“凶神恶煞”站在那儿,竟忘了吠,夹著尾巴转进草丛跑了。紧接著看到三个人头,沿著我们的痕迹走进来,同时他们也发现了我,呆了一下,低声叽里咕噜几句,转身走了。
住点暴露了,我们马上拆掉“兰高”,把所有从群众家拿来的东西,如木板,水桶,土油炉以及锅、碗等送回群众家后,四点多,背著简单的行李,我拿著枪,走在最前面,从树胶芭向西转移。
据保干群众说,当天下午五点多,那一群十多位伊班人,个个拿著枪和刀、镖、气势汹汹倒回我们的住处,幸亏我们已经转移,避免了一次正面冲突。
经过这次经验,更感觉到枪的可爱和重要性,也加强每天的枪法基本功训练。有一天下午,老天下著倾盆大雨,正是做实弹训练的好时机。没想到,五粒子弹全试了,除了其中一粒像放烟花一样“吁”、“吁”响声外,其他四粒竟全是哑弹!想起那天拿著枪吓走三个坏蛋,拿著枪走在最前面,果真打起来,后果真是不寒而栗!!
「拥军爱民」运动
第一个住点暴露的时候,正是边区武装部队开进国内,把武装斗争发展到国内的时期,为了号召群众响应武装斗争,领导上决定开展「拥军爱民」运动。
为方便拥军运动,我们三位民运组员,白天分散在各群众家联系群众,晚上就在群众屋旁绑吊床过夜。暂时没有建住点。
「拥军爱民」顾名思义就是拥护军队爱护人民群众。我们的军队来自于人民,我们的军队必须依靠人民。有了属于人民自己的军队,革命斗争才有胜利的保障。唯有依靠人民的支持,才能建立强大的人民军队。
被委派到OMT单位开展运动的两位边区战士为沙联(原名曾学辉)(注五)和晓阳(房月梅)。两位边区战士来到时,我们分头带他们逐户拜访群众,召集群众集会,甚至召开军民联欢会。
边区同志的到来,给国内同志和群众极大鼓舞,在他们能言会道,能歌善舞的生动有力鼓动下,两个多月的拥军爱民运动,取得很好效果,掀起国内武装斗争的小热潮。各地都吸收大批青少年新兵。单单仅有十三户群众的亚木川就有八位青少年响应参军,加上南溪集(Sg.Jih)和亚伯川五位,共十三位。
为了工作需要,迎接更多的新兵,小刘、永民、三妹都调到其他单位去,新调来的小海风和我一起负责三个坡的群众工作,向军同志代替小刘成为我们新的领导。
新兵多了,再也不能住在群众家旁边,领导决定我和向军、晓阳先带九位新兵到果园坡建个住点,稍后小海风和二姐等在亚木川后山建另一个住点,晓阳稍后也调到她们一组,协助军事,配合明烟坡的工作。
果园坡新家
果园坡的住点选择在离群众树胶芭约五分钟脚程的一个独立山头上。根据新的情况,我们不再拿木板来建“兰高”,而是借来锄头,选择一处斜坡,挖平一片泥土。把胶帆布往地上一铺,就是战士们的床位和座位。也是会议厅和饭厅,在床位上方及左、右两边约三尺处挖一条流水小沟,以免雨水浸入铺位。男女同志睡位分为左、右两边,中间以一排背包(注六)隔离。“屋”顶的胶布则只有在晚上或白天下雨时才盖上。白天雨过后,要把它即时拆下来。
建这个“点”,除了方便联系本坡群众外,就是给新兵进行军事基本功训练和政治整训,以便很快把他们输送到其他地区工作。
因地处斜坡,对雨水量估计不足,每逢下大雨“小水沟”排送不及,大量雨水涌过排水沟,直冲床铺位。遇到整夜大雨,战士们只好坐著,相依相偎,度过一宵。虽然辛苦,但个个同志情绪高涨,遇到这种情况,往往是整晚歌声和背诵毛主席语录声不断,并不感到难受和气馁。
在这个“点”,十多位同志以年龄排辈,男同志中,向军最大,称大哥。我第二,称老二。女同志中,晓阳最大,称大姐,……同志加兄弟,亲上加亲。尽管部队名随著不同时期改了几次,但大哥大姐的昵称却一直保留至今。
「非法隐藏」又称为保干政策,每个隐藏住点,也都会挑选一两位当地群众,让他们知道我们住点的大概位置,这些群众担负著一、为我们购买,甚至运输粮食,二、如有重要紧急情况,可直接到预定点打暗号、联络通知,这些群众,统称为“保干”群众。
第一次见妈妈
果园坡保干群众之一的江同志是我小学三年级时同班同学。见到我来到,十分高兴,主动建议可接我妈妈和姐姐到他家与我见面。
经领导同意,69年1月有一天中午,江同志果然通知说,老妈和姐姐已在他家等候。
太高兴了,这是参军以后,第一次见到老妈和姐姐。姐告诉说:自从我重回森林(部队)后,大哥托人到诗巫找到老妈,请他回家协助照顾老爸。现在老爸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情绪已经平静。谢天谢地,这使我放下心头最大的压力。
老妈没念过书,却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她虽然不懂革命大道理,却也分得清好人和坏人。她肯定她的孩子是好人,是被坏人迫的“躲进山芭”。一再交待要注意安全。她说:“我每天晚上都会为你念一串念珠,(一串念珠,没记错的话是四十九条经文)祈求上帝保护你的安全……”。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老妈。5月老爸去世后,老妈和姐都被大哥接到泗里街居住,因而失去了联络。直到1979年,才从一位亲戚处了解到,老妈已于1978年8月24日去世。
第三章注释:
注一、小刘同志(刘志成)亚木川广宁人,后来调往民丹莪新港门搞民族工作。1969年11月间,遭敌人伏击而壮烈牺牲。
注二、“兰高”来自伊班语(Lankau),即小屋的意思。
注三、「来自北加里曼丹丛林中的战鼓声」是北加人民军总部1967年出版的刊物。并于1968年初在加拿逸广东芭再版。介绍北加人民军总部和战斗史,这是我读到的第一本关于武装斗争的刊物,印象十分深刻。鼓舞很大。
注四、“巴兰刀”即长刀,又称砍草刀。
注五、沙联(曾学辉)古晋西连路十七哩人。参加OMT单位拥军爱民运动后,调往下游武工队,1971年5月27日,于下新芭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