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迪主政期间，通过「M计划」批发了大量身份証给菲南数十万苏禄人，希望增加穆斯林人数来「平衡」沙巴基督徒政治力量，却製造了另一颗计时炸弹，也等于为苏禄人製造了「想像的共同体」─「苏禄国再生」.

作者: 黄金城

苏禄军闯入沙巴州拿篤事件，8名警员殉职，对峙仍未结束。事件演变至此，解决危机比耍嘴皮子重要。民联要求国会召开紧急会议，但最终会否陷入政治爭议而搁置？

自从马印对抗以来，马来西亚不曾处理过如此复杂的政治与军事危机。 除了区域政治的角力，也与国內的政治斗爭互为表里。摩洛民族与沙巴、菲律宾与大马、国阵与民联都捲入了这个突起的漩涡。

摩洛民族解放阵线(MNLF)要联合国及伊斯兰合作组织(OIC)介入大马与苏禄苏丹的爭议，但又禁止菲律宾参与。该组织头目米苏阿里（NurMisuari）希望用「兄弟情谊」来解决爭端，也就是把事件扭转为「咱穆斯林兄弟之间的事」。这种私了的方式只能用于江湖帮派，不能用于法制国家。

米苏阿里曾是菲律宾通缉要犯，被大马捕获遣返；在大马与菲律宾努力促成的「摩洛自治邦」（Bangsamoro)当中，他和苏禄苏丹因在「摩洛邦」协议中不受重视，双方都想通过各种手段爭取当「邦主」。目前，主导摩洛邦谈判的是摩洛回教解放阵线(MILF)，米苏阿里没戏可演。

苏禄苏丹甚至要求援引1915年的《基兰─卡本特协议》（Kiram-Carpenter Agreement)，请美国插手沙巴事件。这一搅局，乱上加乱。各方爭的是「摩洛自治邦」，但沙巴却不幸成了谈判桌上的筹码。

网上网下的各种「阴谋论」就更不足为信。指控民联／国阵领袖把苏禄军引入沙巴都是「想当然耳」，不能出示確凿的証据。或者，我们可以说，政府之前「六军不发」，是想用最低成本获取最高收益；「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佳方案。但最后错判形势，代价惨重。这一切，当然也有政治利益的考量。

大选在即，苏禄军突闯沙巴，使人產生各种联想。国阵与民联都无可避免的捲入了苏禄的漩涡。翻旧账除了追算马哈迪时代的「M计划」，也要考虑歷史因素。

苏禄王国湮灭百年，目前各个苏丹谁是血统纯正，根正苗红的真天子，谁是从旁杀出的山寨货，没个准儿。但「国破山河在」。苏禄人早己散居菲律宾南部与大马沙巴数百年。沙巴的边界，甚至大马领土並非「古己有之」，而是现代国家独立前后，通过一系列政治谈判与计算所產生的结果，其中也包括所谓的英美势力。在沙巴与马来亚合组联邦之前，这块土地早有卡达山人、华人、苏禄人、汶莱人、阿拉伯人等居住。东南亚国家独立后，这些人也被迫要选择国籍与身份：当大马人、菲律宾人还是多重身份？效忠的对象是谁？

苏禄「国破山河在」的结果，让机会主义者窥见復辟立国的缝隙，但寻常苏禄百姓得以苟全于乱世，只求温饱不求闻达。他们和其他沙巴人一样打工赚钱养家，並非胡作非为之辈。但马哈迪主政期间，通过「M计划」批发了大量身份証给菲南数十万苏禄人，希望增加穆斯林人数来「平衡」沙巴基督徒政治力量，却製造了另一颗计时炸弹，也等于为苏禄人製造了「想像的共同体」─「苏禄国再生」。网上甚至有人指苏禄军闯沙巴事件为「因果报应」(karma)。但受害者却远远不止是马哈迪和巫统了。其中更包括殉职的警察，他们不应承受上层错误决定的惩罚。

民联要求国会召开紧急会议，但最终会否陷入政治爭议而搁置？风暴来临之前，屋里的人要继续咆哮指责对方，或是做好准备共御外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