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章龙
毛泽东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不断遭受指责批判,很快就被取消党权军权,遭贬谪长达3年多,比罗章龙(上图)感受的不公和错误打击大得多。但他既没有见风使舵随波逐流,也没消极对抗另立门庭,他对党的决议是服从的,政治态度始终是积极的,在受排挤没有多少工作可做时,读了许多马列主义的书,争取在党许可的条件下做些工作;他仍在顽强地争取发言权,不断向中央提出深思熟虑的意见建议。他在忍耐中等待,在痛苦中反省,甚至认为自己难以赢得多数支持,或许因为与别人沟通不够,有时得理不饶人,于是下决心改变自己.
罗章龙另立中央
摘录自:
王立华:学子毛泽东奇友之三 ——罗章龙
1931年初,罗章龙、何孟雄、王明等提议,由共产国际直接领导召开紧急会议,批判“立三路线”,改造中共中央领导机关。没想到事与愿违,接下来召开的六届四中全会,不但给党的事业带来毁灭性灾难,也给罗章龙带来毁灭性打击。
一位前程远大的革命家,从此画上了句号。
当时,共产国际的米夫【19】精心策划操纵,践踏党的组织原则和党内民主,让一个连候补中央委员都不是的得意门生王明,领衔主持中共中央工作,激起许多领导同志的强烈不满。罗章龙领头不予认同,坚决拒绝表决,甚至威胁集体退出会场。他们认为,政治局大半都是“立三路线”的执行者,要改组政治局,三中全会补选的中央委员统统退出,要另选中央委员,在历次错误中负有严重错误主要责任的周恩来、瞿秋白、李立三均是不堪教育与学习的,应执行铁的纪律,立即离开中央领导机关,予以组织上最严厉的制裁。由于他们对原中央领导人采取打倒一切的态度,反而使米夫提出的名单获得多数通过。会后,他们又拒绝承认六届四中全会的合法性,超出党内斗争纪律的允许,非法成立了“中共中央非常委员会”,另立中央选罗章龙为主席,并在下级组织中搞“第二省委”、“第二区委”,造成中国共产党早期的第一次大分裂。因此,罗章龙等一批党的高级干部被开除党籍,离开参与创建并为之流血奋斗的党,结束了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的政治生涯。
今天看来,如果罗章龙能在参与纠正党的错误时,不否定那么多人,对待纠错中出现的新问题,能像其他一些同志那样讲究斗争艺术,采取“相忍为党”的态度,或许会是别样的结局。只要党还在,大家终究会在实践对比中逐渐认清是非,只要全党多数形成共识,即使最高领导人犯错误,最终也是能纠正过来的。如陈独秀、瞿秋白、向忠发、李立三还有后来的王明等,都曾在党的最高领导岗位上犯错误,不都一一被纠正过来了吗?党内政治斗争不可避免,尤其在探索正确道路和选择主要领导人时,这种斗争往往表现得非常激烈,甚至残酷无情。有时,错误一方受到批判和纠正;有时,却是正确一方遭受打击和排挤。在这个过程中,即使受到天大的委屈,也有一个如何正确应对的态度与方法问题。一怒之下另立门庭,无论有多少正当性,也难逃闹分裂的政治责任,会使自己从此脱轨而毁灭。
在这个问题上,毛泽东的态度就高明得多。
当党的领导核心争执不下时,毛泽东正在江西苏区浴血奋战。罗章龙曾派人送去亲笔信及有关文件,但没看到任何响应的史实。其实,毛泽东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不断遭受指责批判,很快就被取消党权军权,遭贬谪长达3年多,比罗章龙感受的不公和错误打击大得多。但他既没有见风使舵随波逐流,也没消极对抗另立门庭,他对党的决议是服从的,政治态度始终是积极的,在受排挤没有多少工作可做时,读了许多马列主义的书,争取在党许可的条件下做些工作;他仍在顽强地争取发言权,不断向中央提出深思熟虑的意见建议。他在忍耐中等待,在痛苦中反省,甚至认为自己难以赢得多数支持,或许因为与别人沟通不够,有时得理不饶人,于是下决心改变自己,通过主动的思想交流,争取大家特别是一些领导同志的转变和认同。终于,他的坚韧和努力有了结果,一些与他对立和反对他的同志转变为赞同甚至信奉他,在革命事业屡遭挫折走到绝境时,对错误领导的否定形成广泛共识,最后在遵义会议确立了他对党和军队的领导地位。从此,党和红军转危为安,从不断失败走向不断胜利,他也一步步走向无上辉煌。其中,也许罗章龙的遭遇提供了警示,但更根本的是毛泽东秉持的处事原则不同,一念之差成天壤之别。
毛泽东后来谈到罗章龙说,不管那时的中央怎么不行,有话可以讲嘛,你也在中央嘛!你搞两个中央,不是多了一个嘛?
罗章龙被党开除后,就像失掉了母亲的孩子,孤独凄凉地流浪四方。没有了强大组织的依托,不但尽失翻江倒海的法力,连个人生存都极为艰难,人生轨迹完全改变。国民党把他捉住后要杀,他的北大老校长蔡元培出面讲情说,共产党已开除他,而且也在抓捕他,这才救了他一条性命。后来他隐名埋姓,辗转到河南大学、西北大学、湖南大学、湖北大学等多所学校教书。
十几年后,他的老同学与曾经的战友们,经过浴血奋战登上天安门城楼,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他却只能遥远地望着欣喜激动。他把自己的著作敬送毛泽东,一次途经北京时,毛泽东让杨尚昆将自己的一套文集送他。后来毛泽东几次经留武汉,都向当地负责人说起罗章龙,其间不无问讯和挂念。他还曾认真地提出,要为罗章龙盖楼度晚年,并让省委负责人去操办。
1995年2月,在毛泽东逝世19年后,罗章龙以99岁高龄长辞人间。去世前曾三次病危,问他有无遗嘱,他用笔艰难地写下:
“共产主义是个伟大的事业。我的主义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