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心中的石猪肝战友

•（怀民）•

正当马来西亚21世纪联谊会迎来10周年会庆时，一群石猪肝战友决定出钱刊登贺词，石猪肝战友这名字再次呈现眼前。这使我沉思在20世纪60年代斗争的峥嵘岁月中，那时候，一批批热血的爱国青年男女为了祖国的真正独立，民族不受压迫，都纷纷投入各个行业进行坚决的斗争。当时，全国掀起一片如火如荼的反抗浪潮，个个都热血沸腾，干劲十足。可惜斗争遭到血腥的镇压，参与斗争的青年有的被逮捕，有的被追捕。于是不得不转入地下，继续斗争。此时，人民心中萌起了寻找“共产党领导”的念头。为了迎接更艰巨斗争的到来，我们的组织作了许多准备工作：1。寻找党，2。建立“点”以锻炼干部，准备迎接一场更艰苦、更高层次的斗争。在农村的“点”里生活和工作的同志，要与自己的旧思想作斗争；要以勤俭、艰苦的体力劳动来考验意志力。到了20世纪70年代，终于春雷一声响，震撼大地。找到党的联系了！同志们无不欢欣鼓舞，只等一声令下奔赴战场。

1970年尾，在地下干部的带领下，一批批青年男女，背负着祖国的重托和人民的期望，陆续地上到吉打南部森林里的一支突击队—— 第八突击队（八突）。当时八突的领导带领一批干部北上执行任务去了，留下的是半新老战士，不上10位；武器只有一挺轻机、四五支枪、两三颗手榴弹。他们带着我们30多位新战士在营房坚持。起初还有一些粮食，后来，外围打了仗，粮食接不上。怎么办？虽说有打游击经验的可以把山果野菜当美食，可是这也必须要有丰富的实际经验才可呀！否则在美食当前，你也无从分辨究竟是毒果还是美食，毒果是会吃死人的，不能乱吃。幸好有位战士发现小河边有种薯类，样子像猪肝，是作药吃的，吃不死人，大家就把它叫做“石猪肝”。

于是就去采来试验，没有问题，接着就大量採摘石猪肝当粮食。它的制作程序如下：削皮、刨丝、出两三次水（因为它带有苦涩味，而且又硬）、煲烂、炒干水就完成了。如果有油盐就放一些，后期没有油盐就放糖精（不是真的糖，而是糖尿病人用的替代糖）。大家想一想，40人吃一餐，三餐就是120人，一天要采摘的石猪肝有多少是可以想象的，于是就越采越少，越采越远，投入的人力要几多，也是可想而知。当时整个队伍，全力以赴投入粮食战斗中。既然是野菜，味道如何？大家可以想象。由于太“斋”了，肠胃扩张，同志们越吃越多。为了吃点“荤”，就要设法解决肉类，指挥部派一个半新老战士，带2位新兵，只带1支枪去装吊捕野兽、找野禽。每人带3粒糖精，肚子饿了，把它放进装满水的水壶里，正所谓“有情喝水饱”。说到这，每每被派到出外采野菜或揹野兽，我们新同志都是“一刀切”，思想斗争非常激烈。因为野菜不耐饱，跑一阵子就饿了，全身软绵绵的，脚跨不开，头脑昏沉沉的，一休息下来，就不想动，最好是倒下去就睡觉。可是一想到如果粮食揹不回，明天哪来粮食，现在你不揹回去，有谁能来帮你？想到每个人都有工作，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天黑了，路更难走呀！又想到还有多少人排着队等候上队来考验，还有在“点”的锻炼。于是，自己不断给自己加油，走吧！不怕慢只怕站，思想上不断作斗争，脚就那么艰难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坚持着揹回去。有了第一次的坚持突破，自信心就建立起来了。

那时候，指挥部及时地举办了诉苦会。在披星戴月的森林里，在用巴麻（树脂）点燃的篝火旁，大家坐在矮树桐凳上，诉说自己在旧社会所受的压迫和歧视，还有，有家回不得那种逃难的生活。谈着谈着，虽然肚子咕噜咕噜地打鼓，可是，同志们此时的感情都凝聚在一起了。紧接着又举办了“读《红岩》，讲体会”的思想交流会。同志们在学习英雄榜样的同时，都结合自己在当下的斗争，把自己的思想动态赤裸裸地亮出来。说也奇怪，亮出来了，思想面貌顿然开朗了。真可惜，当时没有记载下来。否则又是一部在苦难岁月中战士成长的感人历史。

1971年中，八突领导回来了，带来了好消息，战斗力加强了，局面也打开了，群众工作也逐步开展，粮食也逐步解决了。与此同时，我们也将离开八突北上了。虽然这里曾留下我们许多人生道路难忘的第一次。但我们更渴望北上，再见了！八突的战友们，我们会珍惜在这里大家共同成长的点点滴滴，更会珍惜在这段斗争的日子里为我们打下的基石，作为我们今后斗争的动力。

我们带着期待的心情，在老同志的带领下北上了。我们没有吊床、军鞋、军装，更没有枪支，就这样轻装踏上小长征的路了。首先，面对的第一个挑战是爬山。走惯平地的我们，要翻山越岭，而且整天就是在爬那陡峭的山，真是给考上了。爬上三步，滑下两步，尤其碰上雨天，那更是狼狈不堪。下山吗？虽然没有上山那么吃力，但就是缺乏扎马步的功夫，总是跌跌撞撞的。你看，路旁的小草、小树，全被我们拉倒，拔起，而且还滚得全身都是泥浆，走累了，就瘫坐在地上。到了宿营地，我们分工合作完成了被分配的工作，接着老同志指导我们找一块较平坦的地方，拉两张塑胶布，盖得低些，在地上铺些树叶打底，再铺上塑胶布，在睡铺四周挖条小沟以防下雨时水流进来，那就是我们5个战士的睡床了。就这样，在老同志的带领、指导、帮助和鼓励下，我们爬山涉水，一步一步冲过难关，努力往上攀，终于登上了马来亚西北部的明当山顶峰！看呀！明当山也被我们踩在脚底下了！我们很有成就感，再次印证了信心的重要性。

登上了山顶，太美了！只见白云朵朵，阵阵的迎面飘来，仿佛是为我们登顶胜利欢呼，送上一份敬意。此时，我们的心情沉醉在这仙境般的景色里。虽然高山气温有点冷，可是我们心里却是暖和和的，忘掉了疲劳。

经过了好多个日夜的艰苦爬山涉水，终于来到我们日盼夜盼的边区的部队。迎接我们的是排列整齐的持枪战士，个个热情洋溢，又是握手又是敬礼，又是鼓掌，一片欢呼声。奇了，在森林里，还有那么热闹的场面。还有呢！和蔼可亲的领导同志还亲自出迎，大声说：“你们辛苦了。”真是好感动呀！我们终于有指路明灯了。

在欢迎会上，在灯火辉煌的大课堂里，在红色的党、军旗下，在导师像前，我们新战士很自豪的第一次戴上解放军帽，穿上绿军装，打上脚绑，穿上军鞋，以稳重的步伐进入会场。大会上，同志们唱起了欢迎歌欢迎我们。在会上，我们的领导同志对我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对我们的地下组织作出的努力表示肯定和表扬，对我们路上的辛劳表示关怀和慰问。接着我们的领导干部代表我们讲话。他讲述了我国当前的处境，人民的期望以及对党的寄望。他的每句话都讲出了我们的心声。我们无不热泪盈眶，心潮激动。而我们的代表，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讲台上，几次因激动而流下热泪，声音哽咽谈不下去。是的，正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接触的事物，肩负的任务等等而有感触。一路来，负担太重了。好了，今夜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吧！是的，今夜这一幕，我们不会忘记，因为这一夜也是我们带着“石猪肝战友”的光荣称号回到党的怀抱。而“石猪肝战友”的战斗精神将继续流传在我们“石猪肝战友”的每个战士身上，作为我们今后斗争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