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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工作历史性文件 5 ：对伊班民族斗争的探讨
对伊班民族斗争的探讨
(1981年8月19日)
重新搞好伊班民族工作是当前发展革命力量任务中具特殊意义的一环。这里就伊班民族的觉醒问题，试探讨点滴供大家参考。
（一）过去伊班民族会奋起斗争的原因
（1）最主要原因是，当时伊班民族是英殖民主义者剥削、压迫的主要对象。当时砂拉越的华人除石隆门矿工区稍多外，只有散居在几个小市集做买卖的极少一些人；直到本世纪初，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才逐步多起来，并逐步扩居到离市集不太远的农村。因此，华人在那相当时期内并不成为英殖民主义者剥削压迫的主要对象。而我们知道伊班民族本来是刀耕火种的，还处极贫困的自然经济的，向来未曾受过什么法令过分束缚的比较爱自由的半原始的民族。因此在当突然来了什么外来白人的统治，又被强迫这样做，又要纳那样多的税，当然极为不满。他们不满他们世代生活的土地被宣布为拉者的土地，不满强迫缴税，不满破坏他们的原有生活方式，又加上伊班民族本来就有反抗性和战斗性的，所以在这个民族成为主要剥削压迫的情况下，也就成为主要的反抗力量了。
（2）英殖民主义者在统治之初，对伊班族主要采取高压政策，经济上也进行对伊班人所不能应付的剥削。如强迫伊班人向堡垒炮台官员缴付门牌税，没有钱就强迫以稻米来当款，不交出就派兵去打（比如1886年Kedang的伊班人没交门税,竟派兵去攻打之）；如伊班人过关卡也要付关税；如1856年6月在如楼向做小买卖的伊班人强迫抽税，激起反抗；又如1930-1931 年世界经济危机冲击砂拉越，土产大跌价，百斤树胶只值4元，而拉者却训令伊班人每个家庭每年须缴一元税收，激起伊班人极大不满，终于演成恩大拜河 Asun 率众反抗七年之久。英殖民主义者从1841 年统治开始后，就采取了一系列镇压手段，过后，拉者在砂拉越各河流域土著酋长会议上宣布不可与不和政府合作的伊班人来往，否则将以同等罪名处之。会议严禁盐、铁等必需品流入反抗地区的伊班人手中；1876-1882 年拉者又先后宣布 Katibas、Baleh 为禁区，不准伊班人移居，违者受罚；拉者强迫伊班人做通行证，伊班人若迁移他处而无取证者在第二省罚款14元，在拉让江罚款5元；拉者还强迫伊班人在离开本区时，须以贵重物品为抵押（置古瓮、铜属品等贵重物品于政府办事处）。若久不回来，则被没收；1926年后，拉让江流域伊班人还被限令必须居于不少过十户家庭的长屋，以便控制；1931年7月，拉者在拉让江中游进行强迫收枪，迫使Kendawang 群众反对。历代白色拉者还在对付伊班人反抗的军事行动中采取了极为残忍的暴行。如1856 年查理士·布律克就曾狠毒地说：“进攻如楼区伊班人的目的是焚烧和毁坏”。他还说：“妇女也应受难，因为她们是这些男人们敢于起来反抗的鼓舞者和怂恿者”。他认为仅仅杀了男人的生命还不是根绝反抗的全部办法，还要烧村落、稻芭。他说：“烧毁村落，就使他们失掉赖以生存的物质，使他们深感恐惧”。就在这次6月18日到20日的进攻如楼中，就至少焚了二十五座长屋。据统计，在布律克家族101年的统治中，至少杀死二千多个伊班人，焚长屋至少六百多座，其他稻芭，财物破坏无数。纵观上述史实，英殖民主义者如此无耻残暴地剥削、压迫和屠杀，怎不迫使伊班族做长期拼死的反抗!无怪乎刽子手查理士在1860年哀叹：“我们有很多敌人在 SIKARANG,SIRIBAS，KRAIN，SARIKEI，KANOWIT”。1903年到1906年是继仁达长期战斗后，由Bantin领导的更为激烈反抗的“动乱年”，当时英殖民主义者已无法控制局面，在《砂拉越宪报》中刊登伊班人消息还要经审查。
（3）伊班族当时还比较有斗志，有自信心，还认为自己有可能打败侵略者，有许多伊班人由于不甘受屈辱，就是战死或饿死在深山也甘愿。
（二）当时伊班民族斗争失败的原因
长达近百年的伊班民族抗英斗争先后都失败了，归结起来有下列数点原因：
1. 当时还未有先进的阶级、先进的思想和先进的革命组织进行有计划、有组织的斗争；
2.力量对比悬殊，尤其处于长期单一民族为主的斗争中；
3.敌人高压政策和分化政策长期施行。在分化政策方面比如：（a）以伊制伊。查理士·布律克曾说道：“只有达雅人才能杀达雅人”，他熟悉伊班人的习俗，他的主要策略是以伊班人打伊班人，从伊班人内部着手瓦解，隔离他们的反抗力量，封赠有影响力伊班酋长，利用投降的酋长带兵打本民族人。一世拉者詹姆士布律克曾为诱引伊班人充当炮灰，规定：凡参加出征的伊班人和马来人可免缴税赋。利用此法，一次出征竟可凑集5万人。到三世拉者时，参加征讨者照样可免税，且可获得烟草。他们还怂恿士兵乘胜放火时，可掠夺一切东西，如古瓮、铜属品、猪、鸡、草席、鱼网等诱使他们效力。（b）禁止伊班人和马来人混居,散播离间民族关系的谣言。
（三）后来为什么不能奋起斗争？
（1）华族已逐步取代伊班民族而成为英殖民主义者剥削、压迫的主要对象。从二十世纪起，华族人口逐步在砂各地城乡增多，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增加更快。更由于华族善于在工商、农业方面经营，经济发展很快，使逐渐取代伊班人成为被剥削的主要对象。而华族乡土观念和民族自尊心强，又有中国共产党的历史背景，因此就自然逐渐也成为被怀疑和被压迫的主要对象。这样，随着剥削和压迫主要对象的转移，伊班族与当时反动统治的矛盾也就逐步下降。
（2）由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从华族群众中的剥削增多，使得英殖民当局更有条件搞改良主义，以小恩小惠收买伊班人。再加上长期欺骗性宣传，如把伊班人和马来人同样称做“土著”，把华人叫做“非土著”，说要“照顾土著发展”等。
（3）整百年的斗争和后来的失败，挫伤了民族斗志，使他们感到不易打倒敌人。这样又在敌人的假意安抚政策下，逐步使伊班民族相对安于现状。
（4）许多国家历史经验证明，一个民族在被征服后如没有较大社会震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会稍为沉睡一个时期的。
（四）反大马高潮时为何伊班族能相当积极参与？
在六十年代的反大马浪潮中，广大伊班民族不能容忍砂拉越被轻易再度出卖给马来人占统治地位的马来亚，而沦为次等殖民地，广大伊班族不但在非武装斗争方面相当踊跃参加，在反马武装斗争方面也有一部分先进分子参加，除了先后在第一、二、三省参加我军的以外，早在1962 年汶莱事件中，也有一些伊班族工人勇敢地参加了“12.8”起义。一些伊班战士还在这场斗争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很好地说明了，深受剥削、压迫的伊班族是一个具有光荣的抗外侵略、热爱自由和敢于斗争的民族；这也很好地说明了，当社会发生比较大的不合理变化时，是有可能激起许多民族，即使相对还落后的民族的觉醒和斗争。
伊班族在当时还可能由于对伪大马计划的恐惧，尤其对向来比较多欺压他们的马来族的将成为直接统治者的恐惧；而且当时反马斗争有五邦联合力量，又有国际声援，各族都动员起来了，他们比较能看到力量，并对胜利怀有希望。因此，他们也积极参加到这股潮流中来。这也向我们表示，当革命形势到来时，当光明比较显露时，伊班族是能够参加到大革命的行列中来的。
（五）这十几年来又为何不能积极参与反马？
（1）反马浪潮的转低。在敌人高压政策下，汶莱人民武装起义失败了，由我党领导的武装斗争也由于国内外诸方面原因而长期处于逆境中奋战，伊班族在看不到革命很快就会胜利的情况下，加上本民族百年反抗未能取胜的经历，因此一时采取相对消极、观望的态度。
（2）伊班民族社会还未形成较先进的阶级，先进的思想还只为极少数优秀分子所接受，因此在如同近十多年来的这样艰苦的斗争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不容易直接参与的，在社会尚未有较大变动之前，这种状况不易有大的改变。
（3）改良主义分化政策的影响。由于多方面原因，使伪马当局这些年来在改良主义的小恩小惠的收买政策和欺骗性宣传方面做得比较多一些。如用假议会民主把一些他们信得过的伊班人拉去充当有名无权的议员，甚至入阁当部长搞各种小型乡村发展计划，搞津贴，搞医疗服务，通过伊班语电台长期宣传等等，这对觉悟不够的大部分伊班族兄弟是有相当的欺骗、蒙蔽作用。而且由于华族日益更成为伪马剥削、压迫的对象，也使反动当局更加重视争取伊班族，以孤立华族社会中的反抗斗争。再者，我党武装斗争的战略重地是民族区，这也更迫使敌人更加重视和我党争夺对伊班族的影响力，因而也更多搞改良主义。
（4）我党未能及时提出更适当的动员伊班族的形式和内容，也影响对伊班族的发动工作。
（六）今后会使伊班民族重新奋起斗争的因素
1.从整个来说，伊班族是深受剥削、压迫的民族。伊班族的生活水平普遍低落，他们是砂拉越三大民族之一，然而他们的语言却不被列为官方语言，连起码的本民族文化教育都没有，他们的社会地位普遍低，因此，他们又是最受歧视的一个民族。伊班族的这种社会经济、政治决定他们必然潜伏着巨大的反抗性。而从历史上看，这个民族的确是有其光荣反抗外国侵略传统的民族，他们曾在布律克家族统治的101年中就足足反抗了93年。因此，只要革命时期到来或社会发生较大危机，伊班族是完全有可能重新大规模奋起斗争的。不过从眼前情况看，这个广泛动员的条件是还不具备，但在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日益深重，在苏美争霸加剧，世界战云翻滚，尤其苏越霸权主义对东南亚各国日益咄咄逼人的形势下，在世界革命条件日益更加成熟的情况下，这个民族的逐步被更好一些地动员起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2）伪马反动统治和广大伊班群众的矛盾不但继续存在，而且还在激化之中。18年来，尽管伪马当局搞了不少小恩小惠和进行许多欺骗宣传，在一定程度上对相当部分伊班族会有某些暂时的蒙蔽作用，也收买养了某些伊班族败类为代理人，但在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恶性循环和无可避免地不断恶化，和伪马当局自己种种不合理经济政策，行政措施和税收政策下，土产价格泻跌，舶来品飞涨，税务多如牛毛，什么油荒、米荒、糖荒相继不断，再来贵油、贵米、贵糖、贵衣 …… 百货腾贵，这一切对本来就已十分贫困的广大伊班民族群众的生活更是百上加斤，更加难熬。在这种情况下，从马来封建官僚买办集团越滚越大的经济蛋糕中挑出点点滴滴的小恩小惠；根本无济于民困，18年的大马生活日益更使广大伊班民族看清它的反动反人民的新殖民主义实质。特别是近年来，马来沙文主义愈加变本加厉推行，不但使华族，而且也使伊班族不满和厌恶。这些年来，伊班族中的某些高级知识分子就主动进行了公开的反马斗争，某些地方的伊班群众还进行了森林经济斗争，这些都说明在伊班族中是正在孕育着新的觉醒。
（3）主观的努力，在过去20 多年民族工作经验的基础上，在当前的社会条件，尤其是伊班族社会的条件下，我们是有必要和可能采取更加切合实际有效的动员形式和提出符合伊班民族心理和激发民族自尊心、自信心的口号的。如我们可提出争取伊班民族自洽，争取伊班民族母语教育，争取伊班语成为官方语言，争取合理的经济权益的口号。对某些伊班人已自动展开的森林经济斗争可设法予以引导，并通过展开这一类斗争来进一步教育动员群众。我们也可发动伊班群众以集团申请、请愿等形式来要求伪政府给予更多发展生产和生活津贴，如反动当局妥协，我们即争取了群众利益，也提高了革命组织的威望；如反动当局拒不答应，也便于我们藉此进一步揭露其反人民面目，以提高广大人民群众觉悟。我们还可动员被赶进“新村”的群众争取自由返回原住地的权利等等。在这一切工作中，我们可积极发挥伊班兄弟党的动员、组织和领导作用。我们在做好基地工作和老区巩固工作的同时，更重视多流动宣传扩大影响于新区。实践也证明，这是切合我军目前情况和有效的。总之，在今后的新形势下，是有更多发挥我们主观努力的条件的。
（七）伊班民族工作是有光明前途的
事实告诉我们，勤劳、朴素的伊班族和其他北加兄弟民族一样是热爱自由、敢于斗争的，有光荣反抗传统的民族。现在虽然暂时不能广泛行动起来，但在他们中间确实是正在蕴存着对剥削、压迫、欺骗他们的伪马政权的日益不满的怒火。在国内外形势正孕育着日益更加成熟的世界革命条件的今天，是完全有可能在我们主观努力下逐步更好发动起来的。我们动员伊班民族的工作是长期、艰难而曲折的，但有光明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