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不是民联办的大集会吗?你不是无党派的吗?”

我的无党派立场不是:对所有政党都一视同仁,没有偏好。我追求干净与公平的选举,为什么我就不能有喜欢和讨厌的政党呢?如果我主张小贩中心应该公平竞争,是不是说我就要去光顾每一个档口?

我的无党派立场也不是:在民主与专制中间保持中立。如果有人当街打抢,你可以评估自己安危然后选择要不要挺身而出,但是,袖手旁观就是纵容犯罪。在罪案面前保持中立,你就是和罪犯站在一起。对我而言,这个国家不是民主国家,而是选举性一党制国家。作为受害者,我有责任让这个体制解体,让下一代不受害。我没有保持中立的权利。在民主和专制之间,我不会无党派,两不相帮。我肯定站在民主这一边。

我的无党派立场是:如果巫统与国阵愿意转型成为民主政党,凭干净选举赢得政权,那么不管我多么讨厌它的政纲和表现,不管我多么喜欢在野党,我都会坚决维护巫统与国阵在当选后继续当政的权利。

2.被利用?

有人说:“这个星期六的“全民奋起”大集会是民联的场,我们去了会不会被利用?”

当然会。就像我去光顾驰名的亚依淡叻沙,我会不会被叻沙档口的老板利用来发达? 当然是。所以,我是不是为了不要被叻沙档口的老板,所以不去吃叻沙?为了不让任何人利用来达到他们发达的自私目的,我是不是不但叻沙自己煮,所有其他食物一概都自己煮,所有需要用到的物品都自己生产呢?

听起来很白痴,请问为什么我应该斤斤计较别人有没有得到好处,而不是先问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这个星期六去参加“全民奋起”大集会,会利用伊斯兰党、公青团、社情团的志工团来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就像428和过去其他集会一样。

我当然也肯定会被和15个大大小小非政府组织联办的民联利用。如果真的百万人把吉隆坡塞得水泄不通,这肯定会让很多观望的选民会意识到“变天”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因而决定也去投票,它也可能让更多选民愿意参加净选盟和其它公民社会团体召集的选举观察计划。因为这样,民联可能就因此过了112席的门槛,取代国阵执政。因为这样巨大的人潮,国阵输了之后可能不敢造次,而选择和平移交政权。因为这样,莱纳斯可能要夹着尾巴滚回澳洲,其他公害也可能要叫停。

“你不怕被利用吗?”

我只怕没有利用价值。如果在终结巫统的选举性一党制国家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中,我竟然没有被人利用,因为我连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那我才会很伤心。如果我有利用价值,而我选择什么都不作,让巫统和国阵利用不作为的我,我会更加伤心。

“天下乌鸦一样黑。你怎么知道民联上台后不会变成一个国阵?”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民联变成另外一个国阵,我们更多人会走上街头。如果我们连巫统国阵都不怕,我们难道会怕民联?

我完全不担心。我现在三餐不饱,没有时间担心下一餐胆固醇会不会过多,导致我心脏病发。

所以,谁要利用我来终结巫统的一党专政,迎来干净公平的选举,就好好利用我吧,我也会好好利用你的。不用客气。

3.遗产

巫统的选举性一党制国家是在513的废墟中建立起来,但是,其源头要回溯到1946年反对马来亚联盟(Malayan Union)的斗争。如果马来亚联盟留下来,巫统就没有什么“社会契约”的说辞,就没有机会搞族裔民族主义来敛财。

当巫统的先辈奋起反对马来亚联盟的时候,我们的先辈在做什么?他们也在奋起,争论着要支持蒋介石还是支持毛泽东,争论着在台湾下令镇压228起义的陈仪应不应该辞去台湾省长一职?

今年是马来西亚的第50年。这50年都是巫统在主导政权,而且中间从1969到2008的39年都是巫统一党专政,即使在2008年后还是拒绝真正民主化。

巫统专政是我们的先辈67年前以短视与不作为留给我们的遗产。你是不是要把巫统当作遗产留给下一代?你是不是要子孙在50年后问:2013年的春天,我的祖先在做什么?

4. 麦秆

多少根麦秆才能压断骆驼的背?十万根?一百万根?还是一千万根?现在压在骆驼背上的有多少根麦秆?我们离开骆驼垮下还有多远?我不知道。我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最后一根压倒骆驼背的麦秆来了没有。如果它来了,我不会现在离开,成为让那骆驼多活一天的那根麦秆。如果它还没有来,我会在骆驼背上继续等待。我或许会掉落地上,被骆驼踩踏。然而,仓库不是我的避风港,等着被咀嚼不是我选择的命运。

这个周末,我会去独立体育馆。我会是一根有用的麦秆。

50 年后,你可以在我的墓志铭上看到:他是一根拒绝在骆驼背上缺席的麦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