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东北征途见闻 2
攀登砂拉越第二高峰:姆禄山
攀登砂拉越第二高峰:姆禄山
不按照既画定的路线走,也没有导游指引凭着一腔热忱配上地图、指南针,我们由三女五男凑成的一组出发了,向赫赫有名的姆禄山出发了。走在弯弯曲曲的木山路上,姆禄山的形象时隐时现;有时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斗笠形的主峰带个同形的子峰;可是当绕过它的侧旁时,它又以平台似的峰顶和陡峭的山坡展示其威。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源于姆禄山的玛妮瑙河。这条河如其名般的美丽,河水清澈、晶莹、湍急,在河床里不时会发现像白玉、碧玉般可人的巨岩小石。有一个水潭,宛若用整块的碧玉罄空而成的池子,盛着青翠透澈的泉水,让人想起杨贵妃的华清池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溯流涉水一段路程后,扬起脖子不时就能望见右崖或左岸的高大石崖遮住半个天空。我们在河边一处扎营时,躺在吊床上就能看到对岸的石崖顶,相信从山顶往下丢石子,准能击中我们。这石崖由粉红、橙黄、白及灰色等多种颜色组成,一丛丛苍翠的草木零星点缀其中,煞是一番别致的景色。原来这里是两山夹一河,河水在十分狭窄的峡谷中蜿蜒穿流而过。这两座石山地势非常险峻陡峭,徒手是攀不上去的,而它们的形态绮丽,很抢镜头。
我们从平坦的河岸向左边的石崖跑,没多久就遇上了形态怪异的石群;这石群像是嵌排密集的无数敲掉上半截的破瓦罐,凹凸不平的缺口十分尖锐、锋利,行走其间得格外留神。大约半小时后,我们就站在石崖脚了,呈现眼前的为约九十度的石壁,头要仰到最大限度才能望见其高处。这时近在咫尺的石山颜色,线条更为鲜明、美丽。顺着山坡稍登高一层(只能到此),发现有人游览过的一个石洞,洞口活像老虎口。胆大的几个同志藉着两盏发出昏黄光线的手电筒和一把树叶,深入洞内约十分钟远的地方。这个洞与过去游览过的达斗上游的石洞不同处是,地面上竟为泥面,而且洞口美丽壮观,像个享子那么大。
上山了,起初就像平常攀登的原始森林高山一样,没什么特别。可是一天后已不见什么大树了,到处是长满青苔的七歪八倒的小树。这里找不到一棵直树,这些树多为大腿,小腿般粗,树虽不大,可是质地很硬,可见这儿山风之强劲。再说,这里落脚处已不是硬泥面,而是沼泽地似的黑烂泥,行走其间经常要猫着腰,弓着身,真费劲。下过雨后,更是弄得满身满背包脏兮分的。这一路上,倒没遇上石壁挡道,许多地方是陡了些,但不必搭梯子也能攀上去。
在接近峰顶时,青苔树没了,代之是密密的灌木丛,这灌木丛是个天然的大花园,一踏足到此,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有的树梢的嫩叶为一串串的紫红色;有的为鲜橙色;有的为淡红色、嫩色;更有鲜红、纯白、粉红的花衬托其间。在这万紫千红的世界里,还有好几个品种的猪笼草点缀其中;最为特殊美丽的要算是一种带紫色和绿色的,它质硬,有光泽,形状像个斜置的细颈古瓮。走遍砂拉越至印尼边界一带的深山老林,奇花异草之多、之美,姆禄山还是首见。
接近峰顶的当儿,有时路靠山边绕,低头一望,脚边是望不到底的万丈深渊,感觉上,这里山坡斜度似乎有一百来度。我们是站在倾出的一片上,飞云在近旁飘浮不定,整个人好像给悬挂在半高空,悠悠荡荡的,不禁感到双脚发软,头晕目眩。在七千七百多呎的山顶上的灌木从又有些不同,色彩较素些,配上那绒毛地毯似的橙绿色青苔,则显得清秀雅丽,别有一番风韵。
攀上峰顶,我们已是站在砂拉越的第二高点,这高度离第一峰也不过差那么百来呎。我们站在云端,远近千山万岭一片矮,朵朵白云也不过是在我们脚下奔忙,我们站得真高啊!真想把眼光放得远远的,追寻那神山的踪影。遗憾的是老天不作美,翻滚的云海不断簇拥过来。没多久,我们已给云雾团团包围住了。只有先上山巅侦察的两位同志看到石林奇景,我们反倒是在半山腰时,遥见了位于马印边界的砂拉越第一峰——姆鲁特大山,在其近侧则有座非常突出的山峰,这山形像灯塔,又像竹笋,整座山就是那么又瘦又高又陡得可望不可及。还有在山麓时,我们看到一座有趣的奇山,此山顶浑圆得像一粒馒头,只是山顶当中有一个缺口,真像是给人咬掉一口似的。
我们这次登高几乎是生平所登最高度的加倍,是有高山反应症的,症状有心悸、胸闷、恶心、头昏等等,因人而异,不过并不严重。在高山上,个个皮肤变得格外干燥、发皱,有者脸部有些浮肿,我的嘴唇干裂出血。
这次登姆禄山遇到最大的难题要算是冷了,这也是生平第一次在这么寒冷中熬过来。大约从四千呎高度开始,就令人感到很冷了,越接近山顶,就越为寒冷。尤其是水与冰没什么两样,才洗罢件衣,手已冻得又红又痛又麻,一个人连洗两套衣服显得困难。冲凉时水一淋下来头皮发麻,全身则像筛糠般不住地哆嗦,差点没摔下瀑布脚去。
这些天,尤其是人夜后,手不管触摸到什么东西都是冰冷的。清晨,平日怕热的同志竟穿着三件厚衣炊事。本来是怕冷的这时淘米手都不敢伸进去,只得用汤匙代劳,盛着热茶的铁碗托在手里也不感到烫。下雨后,手攀着挂满露珠的青苔树,也给冻得又痛又麻,蛮不是滋味。因而,每天傍晚和清晨,灶头是大伙的最好去处。
夜间要算最难熬的了。有时寒风飕飕狂吹:胶布都给掀成半球形,讲话时口里喷出的气体像抽烟吐出的烟雾般浓。这时,所有的衣物都给派上用场,最多的记录是穿上四件衣,两条长裤,加二条纱笼,一条汗巾和一双袜,却仍然绻缩在被窝里发抖。有的同志把帽子,短裤丢在被窝里取暖;有的用短裤当袜子把脚板包起来;有的给冻得不耐,把小胶布披在被子上;有的把胶布盖得矮矮,然后四周围得密密的;什么垫坐的小胶布啦,帽子啦都成为堵塞风口的宝贝;有的还在吊床边烧火取暖,反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可是不管怎么保暖、取暖,仍然有人没感觉一丝暖意,仍然夜夜“打摆
其实上山前我们才连吃了两头大肥猪,而上山的路上正吃着第三头大肥猪,照理热量是不少了,可是却似乎全给化掉。平日不敢吃肥肉的同志在山上四指膘大肥肉成为最爱(下山后又吃不得了)。后来,我们从扔在山顶上的一本游人留言簿中得知夜间有摄氏十五度的低温记录,这是指离山顶两个钟头脚程的山腰宿舍,我们最高一个营地距山顶才半个钟头脚程,相信气温更低。
山顶除了一座小小的飞机导航塔外,什么蔽身之处也没有,什至连条板凳也不见(注:这是1986年的情况)。到处都是矮矮的灌木从,地上为半烂黑泥,太阳出来时,晒得个个腮帮、鼻子红形彤,奇热难挡;一场雨下来,马上又使人冻得浑身发抖。
在留言簿上,几乎每个同志都振笔题词写诗歌颂姆禄山,为那只有马来文、英文的子增添了光彩夺目的新一页。
下过雨后,气温很低,许多同志已冷得不耐,又感到天气作对,没什么看头,便纷纷下山返回宿营地。倒是两个一胖一瘦有耐性,守得云开见太阳,结果还给他们抢了两个镜头。
高处不胜寒,也没人提再多逗一天看风景了。第二天一早,就倍道而行下山去,三天的路程一天半就跑完。下山的一路上,仍然感到依依难捨,不时回头望那母峰带着子峰的象征性形象性形象。姆禄山哪,还是那样巍然崇高,还是那么俊秀挺拔。再见了,可爱的姆禄山,我们将会再来探望你。
终于,我们从冬天走回秋天,再返至盛夏了。
(完稿于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