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第二章:成长 2
参与群众工作;基本功训练;革命者也应是尊老爱幼的表率;
多次转换组织关系;响应组织号召;
注
参与群众工作
领导同志说“革命运动要发展、要取得胜利,一定要广泛动员和组织群众……”我尽量要求自己和左邻右舍的乡亲保持良好的关系,与较亲近的个别群众交谈政治课题,但缺乏在大庭广众面前公开说话的勇气,只能著重于组织青少年参加学习小组。初期,每次要与他们“上课”前,也都要经过思想斗争,鼓励自己要提高勇气、下定决心,革命者面对任何生死考验都不应害怕、难道还怕讲几句话吗?经过几次斗争后,才适应环境。到68年参军时,共组织三个学习小组,其中两位为O员。
基本功训练
1967年初看到北加人民军总部出版的《来自北加里曼丹丛林中的战鼓声》刊物,受到很大鼓舞。领导同志说:“经过多年的奋斗,付出许多同志的生命,终于建立了自己的人民军队。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锻链好身体,随时准备响应组织的号召,参军去!”
每星期都有一天,我们集合在李同志住家房间里进行军事基本功训练。手里拿一根木棍当枪使,训练的内容包括:射击、爬行、翻越障碍物、卧倒等。有时背起几十斤重的食物往树胶芭跑,说是锻链体力。
有一天下午,我和梁同志拿著用麻袋(当时装米用的袋子)缝成的吊床,到树胶芭去练习绑吊床。我们找到两棵相应距离的树胶树,先砍了两条小木棍,将其穿过吊床两头缝好的小孔。我们两人各拿一条绳子,先绑好小木棍的一端,把绳子往树上绕一圈再绑住小木棍的另一端。吊床绑好了,人往上一躺,吊床却直往地上滑。总结了“经验”,发现是绳子往树上缠绕一圈时绑不结实,第二次使劲拉紧吊床将绳子往树上绕了四圈,再绑紧小木棍的另一端。这回坐上吊床果然不会再往下滑,可是一躺下去,吊床却往一边侧翻,人也被翻到了地上。如此反复折腾一个多小时,最后以失败告终。
那时,组织上号召参军,我连续写了几封申请信。衣服、球鞋、胶布等都准备好了,却没被批准。
革命者也应是尊老爱幼的表率
传统的家庭价值观教导我们要敬老尊贤,扶持幼小,要知书达理,要懂得礼义廉耻。
革命者主张要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提倡阶级友爱,只要不是顽固不化的阶级敌人,哪怕他/她身上有多少错误和缺点,我们都有义务去团结、教育。要团结群众,首先要团结尊敬自己的父母,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团结好,又怎能团结广大的群众闹革命?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尊敬,不孝顺,又怎能谈得上为天下群众服务?我和姐姐都尽量做到尊敬父母、孝顺父母,创造条件让老爸有个快乐的晚年生活。
自从60年大病以后,老爸的体力严重退化,气喘严重,从楼下登上十一级楼梯都要休息两三次。我们不让他再做重体力劳动,可老爸一生属牛马命,是个闲不住的人。若身体好一点,就乘我们去割胶时,溜到芭里去砍树胶草。在我们一再“严重抗议”后,才改为在屋边除小草。在他精心护理下,屋子四周种满“地毯草”(一种条状叶子,不会长高,只会向横发展的草)。这种草最怕野草的侵蚀,野草一冒出来,就被老爸除掉,绿油油一片十分美观。
老爸抽惯了水烟。重病后,医生说老爸有肺痨病,不可再抽烟。我们要求他戒烟。一小段时间后,烟瘾难忍,他偷著抽,可是一触及烟味就咳嗽,我们只好把烟斗藏起来。他偷用报纸卷一点烟抽,仍然咳得厉害。之后我们连烟也没收了,买一些糖果让他代替烟。不论他天天跟我们唠叨,有时像小孩子般“求”我们,哪怕让他嗅一下烟味也好,在这点上我们绝不妥协。几个月后,他也就习惯了。
为了打发老爸的时间,我们找了大量的报纸和书籍,如:《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薛刚反唐》、《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聊斋志异》等等,他都喜欢看,我也乘机反复看了几遍。
中午一点到三点,是父子相聚的好时光。除了一起谈报纸上的新闻或者书中的情节外,我们一起下象棋(我的棋艺是老爸教我的)或者加上姐姐三个人一起玩“三角”(车,马,炮)。
老爸也会写书法,闲来兴起时就会写写书法自我欣赏。有一次他花了两三个星期把记忆中、报纸中、书籍中所有的姓氏用小楷纸和水笔写下来给我观赏,大约有两百多个姓氏呢。
看到我们中午或傍晚较慢回来,老爸会主动帮忙煮饭。我们回来后都会接过他未完成的工作。有一天,我弄好胶片回到家,老爸还在煮菜,我因昨晚阅读武侠小说中十分紧张的章节,急忙拿书来看,忘了去接老爸的“工作”。老爸走过来批评说:“哪有老人在做工,儿子在玩耍的道理。”打从那一次以后,我就要求自己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或多紧张的情节要看都不能忽略照顾老爸。
晚上七八点,老爸就上床休息。这时是我们为他捶腰、擦脚的时间。
多次转换组织关系
67年中,李同志告诉我:“由于工作的需要,下次你的组织关系由另一位已转入‘非法隐藏’的同志负责。”(后来知道他是李同志的爱人——林同志)
林同志告诉我,现在敌我斗争形势日益尖锐,我们的部队已成立,我们会派一批同志上边区,接受训练后要把武装斗争发展到国内。
第二次组会时,林同志告诉我们说有一位高级领导-一郑领导在马湾坡与江同志一起不幸被捕了。他介绍他们被捕时从容、镇定、勇敢的表现,鼓励说:我们要做好参加武装部队和随时被捕的思想准备。
第三次组会时,林同志说:我要到其他地方去工作,你的组织关系将由另一位同志来领导,他交代好接头手续。我心里猜想,林同志应该是去参军了吧?既羡慕又鼓舞。(数年后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新的领导是谁呢?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一个月又一个月焦急的等著、等著……整整等了八个月,一天晚上,有一位男同志到我家,接上关系后,禁不住热烈的握手。兴奋地谈起过去,原来新的领导是低我两年级的同学一一江先余(活虎烈士)注2回想过去在学校时,经常吵架的情景(他是广东籍,我是福州籍)如今革命把我们变成战友,真所谓感慨万千。
江同志因他的大哥被捕(与郑领导一起被捕)后,就与他的二哥一起转入地下,从他的口中,我了解更多关于“非法保干”的生活情形,也听到更多北加人民军的近况,更增强我参加北加人民军的决心和信心。第二次组会时,江同志说:“下次会由另一位同志来联系你。”
新的领导也是一位已转入“非法保干”队伍的广东籍同志潘启明注3(老大)。潘同志是我人生转折的直接引导者,他第二次跟我组会时就提出为了准备在国内开展武装斗争,组织上要求我参加“非法保干”,并要求我在下次组会时给予答复。
响应组织号召
参加人民武装部队、参加革命武装斗争,到农村去、到战场去,是我渴望已久的梦想,是我向往的地方。但真的提出来,我却犯犹豫了。
最大的顾虑就是年老体弱的父亲。自从大哥离家后,五年来都是我陪伴在他的身边,吃饭、吃药、按摩、捶腰、谈论时事、陪他下棋、看报、看书、听他讲故事……,我从出世到现在,从来没有离开过他超过三天。他是我心中深深敬重的老人,我在他心中已到“相依为命”的程度。记得67年的一天傍晚,因工地赶工,我比平时回家时间迟了一小时半,他十分焦急地拄著一条木棍,摇摇晃晃气喘吁吁的不知花了多久时间走到五分钟脚程远的干儿子家。据干弟弟母亲告诉我,老爸走到他家楼梯边就已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阵,喝了一杯糖水才讲出话来。(平时老爸从楼下走上十一级楼梯要休息两三次才能上到屋子)
如今,老爸的体质益加虚弱。在这个时候要离开他,他会经得起刺激吗?我走后,剩下姐姐一个人,要去割胶、要管理胡椒园(是后期我种的)还要种菜等,谁来照顾他老人家?万一他经不起打击,怎么办?……
一边是革命的需要,是我追求的理想,一边是深切的亲情,面对一个体弱多病、深深爱著的老人,万一……怎么办?
经过反复、激烈、痛苦的斗争,也在姐姐的鼓励和同意下,我懂得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时,必须先尽忠,后才能尽孝。下定决心,参军去!
注2:江先余(活虎)同志于1969年12月8日,在Oya路46哩一次驳火中牺牲。
注3:潘启明同志于1974年执行“斯里阿曼和平谈判”时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