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东北征途见闻 6
毛鹿猴戏猎手、打猎记、耐命的猩猩、
在世孙悟空、罕见的大蟒蛇、双尾蛇、
观鹿、猪群搬家
毛鹿猴戏猎手
一次,一个猎手回来大叹倒霉,说是被猴子戏弄。这可是大新闻,大家好奇地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
原来,猎手一早上山就碰上一群毛鹿猴在地上转,他选上一只最大的就是一枪过去。“砰”一声巨响,可是没打中。从来枪一响不管有多少大猴小猴全都夹着尾巴逃之天天,可是今天的情况很特别,这群丑陋的猴子非但不逃,还居高临下向着猎手愤怒的嘶叫。看牠们的样子,大有群起而攻之势。再开枪吗?顶多只能打死一、两只,其他的会不会野性大发,那人岂不被牠们吊到树上去?不好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浪荡林中这么久,第一次出现毛鹿猴轰走人的事,你说能不气煞人吗?也许是因为这片老林是人迹罕至的缘故吧。
打猎记
一次同志们出外,只有一个女同志守临时营地·她东忙西忙,拿了水,做了灶,又拿把刀去找柴·跑到山背后,咦!什么东西在动?定睛一看,呵!是山猪,是一群山猪在掘土找蚯蚓吃。她屏住呼吸慢慢地退了下来,转回头拿着自制的“史打林”枪,再摸过去,真巧,猪群还赖在那儿呢。要镇定,要小心。千万别弄出声音,摸近点,瞄准点;她一路摸一路告戒自己。“是时机了,开枪!”她命令着自己,“砰”哈!果然得心应手,大肥猪滚在地。“真棒!”她不禁赞起自己来,然后,走到跟前,使尽吃奶的力也没能将山猪拉得动呢。
耐命的猩猩
走呀走的,终于发现一只足有一担六的大猩猩悠哉闲哉地坐在树桠上“哎恨!哎恨!”地高“歌”,这歌声传得可真远呢。其实,早在两个钟头前,同志们已听到了。
一个同志举起来福枪就来一个点射,打中了左肩。猩猩受惊了,慌乱地爬上爬下的,另一个同志举起猎枪,又打中了,可是不在要害,第三个同志见状再补上一枪。这时,猩猩沉不住气了,牠攀着树枝,越过一棵又一棵树向山脚溜去。四个同志穷追不捨,你一枪我一枪的,有的打中,有的是空枪。嘴唇都给子弹削掉了,然而就是没有一枪中要害。这时牠往高爬了,站在地上已打不到,一个同志就爬上侧旁的小树上去打。“碰!”打中了,还不死,只是有点支持不住了,只见牠时不时倒在树桠上歇息,时不时呕吐,那个同志换个位置再来一枪。“彭!”大傢伙终于摔下来了,大家掏出子弹来点一点,哗!好傢伙,共打掉十一颗子弹。
再世孙悟空
一回,猎手带回一只刚出世不久的“毛鹿猴”崽,有一位素来热爱小动物的女同志爱心大发,就把牠饲养在营地里。
这猴崽虽然长得丑但却非常精灵,平日喝完奶,奶瓶随手一丢,猴崽就溜去玩了。可是当牠饿时竟会自动去衔回奶瓶交给“妈妈”,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妈妈”泡奶。猴崽也很喜欢表演“特技”,当观众予,喝彩声多时牠就更起劲;如各式各样的荡秋迁、翻筋斗、游泳等,还喜欢嗑瓜子、喝可口可乐,为我们提供了一项特别的娱乐节目。猴惠稍大时,白天我们用绳子把牠拴在大树头,夜晚则关进木笼子里。可猴子屁股坐不住,常常会躲在一旁,口手并用,把绳子一重又一重的结解掉(在笼子里则有本事咬断木条)。当一恢复自由身,就一定会出奇不意的大闹“天宫”;满营地乱窜,凡“朗高”(注1)里的小件物品牠都爱,原珠笔、小药瓶等一到牠的手中就给咬坏掉,什么书啦,衣服啦全给搅得一团糟,数名大汉气急败坏地追都没法赶上牠。而牠的破坏行动都是在飞快的奔跑过程中完成的,更绝的是牠曾在闹够了之后顺手扯来一件女同志的背心,然后将它高高挂在大树尾,真令人啼笑皆非。带上长屋,一见狗就爬到杆上去,还以为牠怕狗呢!焉知等小狗不注意时,牠就飞快的伸手下来捉住狗尾巴倒提着,小狗吓得只能用两个前爪子乱扒乱蹬,而牠却乐不可支。
高高躲在树梢的孙悟空任你威迫利诱就是不肯下来(不下来就意味着牠随时再大闹“天宫”。)只有一个办法能降服牠,就是假假的打牠的“妈妈”,只要使出这招,孝顺的孙大圣会愤怒地吼着飞窜下来,对“敌人”张牙舞爪,准备最有效地捍卫“妈妈”。这时,只有“妈妈”可以捉牠,别人一靠近肯定会被牠咬个遍体鳞伤。曾有一次,“大圣”跟我们出外背粮,当牠看到我扶住差点跌倒的“妈妈”时,认定我是在欺负她,于是冲过来就咬我一口,没想到猴牙还真尖利,害我痛了好几天,然而牠的孝心也确实感人。
讲过了猴儿的孝心,再讲点牠的醋劲。生性爱小动物的“妈妈”,有一回不知打那里弄来一只可爱的小猫,摸着黑抱在怀里往“朗高”走。关在笼里的猴哥果然火眼金星,一见就“嘎嘎…”地竭力抗议,甚至喊到全身颤抖,还猛撞“墙壁”,似乎要一头碰死呢!
别看那小小一只猴儿,撒起娇来毫不落人后;有时牠懒惰走路要“妈妈”抱,而“妈妈”偏不抱牠,于是牠就可怜巴巴的哀鸣着,故意落在后头远远地跟着。每当“妈妈”回头瞧牠时,牠就机灵地隐在树根板(注2)或树头后,等“妈妈”起步时,牠再远远地跟着,就这样一路要赖到家。这真是一只再版的孙悟空。
(注1)“朗高”为伊班语音译,即小棚子,小屋的意思。(注2)树根板为森林里大树的根,呈板状故名。
毛鹿猴——再世孙悟空与小猫成好友
罕见的大蟒蛇
我们四个同志在木山的旧拖排路走着,前面三个人安然过去了。突然间,从旁边的草丛里伸出一个大蛇头啄向最后一位同志的头,他不由的倒退几步。尖兵同志发现异样赶紧来一记回马枪。真准,打中蛇头。这时受伤的蛇惊慌了,向山下逃走,我们四人(三男一女)奋力拖住牠的尾巴但还是拖不住。结果一个同去上前砍下蛇头,失去了头的蛇力道依然很大。我们跟牠纠缠了很久才勉强将牠拖上来。你道这蟒蛇有多大?拖牠的痕迹犹如小型货车轮辗过一样。蛇身长二十英尺左右。这么大的一条蛇吞一个人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此蛇看来比上次西马的吃人蛇大)。
我们把蛇身砍成一截截,就像一堆“马丹”样,蛇胆则像一粒大梨子。这么多蛇肉实在吃不了,除了晒干,于是送给木山的华族工友。但他们人数有限,帮不了多少忙。我们建议由他们送一些给土著工友,他们不肯;理由是这蛇实在太大了,会造成轰动,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暴露的危险。
双尾蛇
有一天,正当我们在深山老林里行军,发现一条花纹斑烂的蛇,真稀罕,这蛇中间给树挡着,两端是一模一样的“头”。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双头蛇吗?可为什么看不到蛇眼、蛇咀呢?实在好奇,于是绕到树后去看。原来啊,这是双胞胎似的两条蛇,而其中一条被另一条吞进肚里一半,怪不得成双尾蛇。
观鹿
Serijin Ak Ubong
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天上是万里碧空,东方升起一轮红日,早霞照得绿叶在微风吹动下闪闪发光,大地成了金红色的景像。树上的猴子放开时而快、时而慢的嗓门,不知在叫还是在唱1各种鸟兽的交响曲迥荡在营地四周。
就在这样一个可爱的早晨,我们沿着平坦的小河逆流而上去打猎。没跑多远就碰到两个飞流直下的瀑布,清凉的晨风加上这迎面扑来的水蒸气,更使人精神倍增。可能是有什么“负离子”吧,又跑一段,猪的痕迹不多,鹿的倒不少,碰见鹿看来有份。果然,跑着跑着,突然前面黑影一闪,一条母鹿在吃草,我们慢慢地摸着前进,在离牠十米左右的地方蹲下,仔细的看牠把颈项伸向小树、草尾,然后塞进嘴里,看身旁还有只小鹿哩。这时我们兴致勃勃,比手划脚的指着这母子俩。终于牠发现了我们,跳到河中的石滩上,牠盯着我们这两个怪物,前进又不敢,后退又不愿,时而前进几步,时而后退几步,又向左又向右的奔跳起来,还赶不跑我们,牠就使出看家本领来,又是跺脚又是叫,我们也学起牠叫,好像伙,牠居然吐起口水来了。
那小鹿只是傻楞楞的和我们一起观看母亲发疯似的表演,最后牠看吓不跑我们就带着儿子拔腿而去。我们也赶快追了上去,正指看那一大一小在山上又跑又停又回头,似乎还看不够我们,这时我们向河中一望,哗,还有一条鹿在河里呆头呆脑的看我们,但牠只向我们点个头,算是问好吧,然后立刻掉转头飞奔而去。
奈何,我们要的是猪不是鹿,所以还暂时和平相处。饱了一阵眼福,我们继续寻找我们的猪老大去了。
猪群搬家
Serijin Ak Ubong
在1985于马罗河尾的一次行军中,我们来到了一条河边,大家都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休息。就在我们上一点有一个长而宽的沙滩,河岸上生满了小树和小草,沙滩边那滚滚而下的激碰上河里的礁石,掀起阵阵浪滔,发出轰轰的响声。
同志们有的站在河边环顾四周的美景,有的坐在巨石上往河里看那摇头摆尾的鱼儿,有的拾起小石头对准一个小目标扔去,看谁能击中,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大家正悠闲的各行其事时,突然有个同志像发警报似的,大家朝他望去,原来他是看见黑压压的山猪群,不知有多少条在沙滩上排队,准备冲过那激流。说也奇怪,猪就喜欢选择激流横渡而去。这时但见牠们的队伍很有秩序的排成一线,最前面的一条在水边,最后一条在岸边,牠们分成几路纵队,身体互相靠近,以中间一队的先头为领队,谁也没有争先恐后,断后的是一条带着几条小猪的母猪。
别看牠们是畜牲,可也十分机警,从最后到中间都有几条在注视四周的情况。有的看河下游,有的警戒河上游。牠们整个队伍一动不动的立正在那,只是每只的尾在扫着,各自耳朵在晃动,像是在静听周围动静,又似在等候牠们司令的一声令下,牠们站立了好一阵还没有过河。最后可能对我们的出现有所怀疑,感到情况不对头,终于领头的掉转回头向岸上不慌不忙的走去,其他的也并然有序的一只接一只尾随而去。而那条母猪仍然稳如泰山,坚守岗位,目不转睛地警惕着大河,看样子像个挺胸突肚的好汉,随时准备迎击敌人的侵犯。等别的猪全上了岸,牠才带着宝贝儿子们迈开大步,一跃上岸,紧跟队伍而去。
我看到这难得的罕见场面实在非常兴趣。们那胖鼓鼓的身体,很有规矩的行动和队形,不慌不忙的撤退,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令人大开了眼界,也令人深感钦佩。那牠们到底是怎么统一行动呢?这真是很值得令人思索的一个兴趣问题。